陌璃子

巴日和の梦腐一体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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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星陈】尾巴



陈有一根尾巴。半个人那么长,在半空甩动的时候挥舞成蓝色的圆弧。陈高兴了,它跟着摆动,陈生气了,它直得凌厉。当然,很偶然的情况,陈凶着一张脸,尾巴却还是甩出个高兴的弧度。于是星熊知道了陈在装傻,在说谎,她笑眯眯地走过去,这个时候她不怕陈,她是如此地容易看穿。

陈的尾巴让陈变得好懂。

常有人说陈口是心非。星熊想:没错。陈告诉阿米娅,不要再收藏那些面具了,自己却把感染者的小熊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,整日整夜地用眼角的余光照顾;陈对感染者们成日板着脸色,杀伐果断的样子也不知道要做给谁看,却会在某些下雨的天气里,漫步在贫民窟的过道,雨水划过脸颊,像是在大雨里恸哭;陈对星熊说:“那些都过去了。”可她们交换亲吻的时候陈没有抬头,星熊路过陈的办公室,会看见陈一语不发,只是把那扇巨大的黑板翻了个面。然后陈望着她,赤红色的眼睛装着热忱,尾巴却微微抖动着,她开口对星熊说出一句:“走吧。”

于是星熊也就点点头,还是拿出她招牌的笑容。她们会坐上同一辆电单车,去同一条街巷子里,吃同一串地摊烧烤。

所以常有人说陈口是心非,而星熊却想:没有。陈忽而耷拉,忽而颤动的尾巴早在八百年前就出卖了她。她的嘴巴不说,却自有另一张心口,悄悄地、悄悄地把秘密拱上台面。星熊好几次跟在陈的身后,她一直跟在陈的身后。这样的口是心非她看了很多回,很多年,看到最后,星熊想:感谢尾巴。它让陈变得表里如一。星熊比任何人都要更读得懂陈。

但星熊自己没有这样的一条尾巴。


见过星熊的人都说她直率又可靠,让人亲近到了几乎和蔼的地步。星熊拍了拍胸脯,自信地收下了大家善意的评论。她自认不辜负这些信任,她自认表里如一。当有人需要她时,她和她手中的般若义不容辞,从不后退一步,也不放过任何一个阻拦她去路的敌人;当有人询问那些,有关于她、无关于她的大大小小,虚虚实实的故事时,星熊也总能应对自如,她举起酒杯,自然而然得如同夏风过境。她笑着,且从不说谎,来者不拒,所有的问题到了她口中变成了迎刃而解,云淡风轻。

直到一个人被装进她的话题里。那一天星熊站在酒吧的吧台前边,看一页页被划掉的日历。她忽然就想起一个问题。很久以前,星熊也写日记,那上边有很多很多不同的名字,装满了她成长至今的每一年。直到某个节点,那些名字都走了,消失在星熊的记忆里,她的习惯也因此化为灰烬。她试过更坦荡地活,也始终在这么做。她望着一页页被划掉的日子,眼泪差一点落在吧台的桌前。

那就像她记忆里被划掉的名字。

当服务员偶然地路过,询问她为什么时。星熊递上去一个笑,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。

星熊终于还是撒了谎。

那天夜里她睡好久。她梦到那本未完成的日记,从记忆的深坑里被她刨了出来,双手沾满了被怪石割伤的血迹。她在梦里翻着这整本的未完待续,却发现从某个节点起,某个时刻起,那上边消失成空白的部分被一个新的名字所填满,每一页,每一个小节,那个名字随着星熊心脏跳动的节奏而起起落落。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,她的生活因另一个人而变得饱满。她在梦里说不出话。

因而她忘记了梦境的结尾。只是在次日清晨来临之时,惊讶无比地发现。

她的身后多出了一条尾巴。


“款式看起来像是萨卡兹的。”凯尔希医生望着那根尾巴,难得地偷笑,“可能是最近接触的源石有一些辐射影响。不过问题不大,你的全身体检仍旧显示你很健康。过了观察期我想它自然会好。”凯尔希负责任地点头,开票,把特殊的案例记入了电脑。

“只不过要麻烦你这几天与尾巴共同生活了。”

与尾巴共同生活?

星熊一时间没意识到这问题的深刻性质,鬼族一向没有尾巴的。星熊只当作是背后长了个和头顶一样的角。直到她提着这根晃悠悠的玩意,看着它一副没精神的样子,就好像透过什么看到了此时此刻的她自己。她这才隐隐约约不安起来,仿佛多了一条尾巴,并不是给裤子换几个样式,开一个尾巴洞口就能解决的事情。

“叩叩”的声音在门边响起,星熊还没来得及回头,凯尔希的一声“请进”已经捞进了门外的人。凌厉的气场让星熊咽下去一口唾沫,她一如既往地演绎着说时迟那时快。

“听说你跑来了罗德岛看病。”陈开门望着星熊,“是发生了什么吗………呃。”

星熊的异变显然没逃过陈的法眼。陈上下打量的样子一时间让星熊自感脸上发烫。她试图摆摆手和陈说出一句没事没事你回去忙,那不精神的尾巴,却抢先一步摆了起来,在空中左右晃成弧形,摇个没停。凯尔希和陈都没法接话,只看着星熊默默拿手背掩了脸。

这一次她是真的脸红了。这摇来摇去看到心上人就开心的意思试问谁不知道。

连带着陈也有一点害臊。兀自移了视线。


她们选择和往常一样,坐上星熊的电单车,除了驯服这条左右乱甩的尾巴有些让人吃力。星熊在前面挠着后脑勺,满脸不好意思地笑,陈就在后边哼哼一声,把尾巴折了一折收在自己心口。“偶尔这样也不错。”她甚至语调骄傲,“省的你总笑我。”因而星熊摸不到把柄地骑着车回到了局里。尾巴尖紧贴在陈炽热的胸膛,星熊的脸颊也跟着一样滚烫。

她就这么顶着一条尾巴开始了她的上班历程。最开始的时候,一切看似顺利。近卫局里有尾巴的干员不少,从来也不缺她一个。除了陈不得不跑开几个部门,去借两条有尾巴干员的皮带来给星熊换上。还得是男款的,要么没她的号码。陈环在星熊的腰上,揪着她尾巴根绕过这条皮带,满意地感受到手里人抖了个大激灵,下意识地竟踢步立了个正。陈笑起来,自己的尾巴也在半空中晃动:“现在你知道揪尾巴根是啥感觉了。”她训斥星熊,话语里带着得胜的傲气,而星熊搓了搓鼻子,往边上躲开了视线。

“可这样也挺爽的,你平时多赚啊老陈。”

于是星熊被揪到满嘴求饶就是下一个场景。

等到了食堂也是一样。近卫局的中午总是人满为患,星熊替陈开出一条通道去买虾饺,等回过头来时已经找不见人。而陈就在她半米开外的地方用尾巴勾了她的尾巴。星熊两个手端盘子,冷不丁被这么一下还有点心惊肉跳,但对上陈的笑意,好像这样也理所当然。尾巴成为了她们的第三只手,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秘密接头。星熊没多想,腆着脸凑过去,在陈的耳边轻轻吐出一句“这样算不算交尾?”,喜闻乐见地在得到回应之前就挨了一个拳头。星熊那还不善于控制的尾巴随着她笑起来的幅度上下抖动。

“偶尔这样也还不错。”她们甚至有一秒这样认真地想。陈作为有尾巴的物种,一向只看见它的麻烦,没想过它的乐趣。如果星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多出一条尾巴拖在后边,好像也不碍什么大事。

这念头只持续到下班之前。


“老陈?”星熊一如既往地到她办公室喊下班,这一次却不见人影。“也许只是去接开水。”她这么想着,一转身坐上了办公桌。眼睛却始终不由自主地瞟向旁边的情报作战板。这几天整合运动的行径猖狂起来,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陈已经又把黑板翻了回来。那上面资料与照片满布。星熊眼望着它们出神,拳头在无意识间随之攥紧。她开始试想有好几次,陈也是像她现在这样,站在这块板子之前。双眼紧盯着这上面的某些东西。

她看着那些时,心情是会和自己看着日历上一样吗?星熊想起了陈的尾巴,星熊从背后看着她思考问题,它就随之向下耷拉着,毫无精神,显得疲惫而又悲伤。星熊和陈在一起很多年,她读懂很多的情绪。可懂得越多,也觉得自己懂得越少。她只是知道陈的悲伤,却不知道她为何悲伤。

“喂。”有声音在门口响起来,“我可不知道,你也会陷入自己的小世界?”

陈两手抄在胸前,斜靠在门框上。

星熊的目光被这声呼唤召回,她只能像个被抓了开小差的小孩一样,露出惯犯的笑容,说一声“没有”就跳下了办公桌,等着陈命令她们今晚的餐。但是陈没移开视线,靠着门框的身子动也未动。

“你说谎了。”陈终于直白地挑明,她嘴角的弧度显得有些无奈,“你知道我在看什么。”

于是星熊收回了她惯用的手段。她知道此时此刻顺着陈的视线,自己的那条多余的尾巴,就这么低垂着,在她的身后随重力轻微地坠着。像极了未落地的心中大石。

“我一直都信任你。”陈突然说出这话,几步就来到星熊面前,凝望着她的眼睛,“我希望你也能这样相信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至少。”陈又拍了拍她的肩,轻轻地笑起来,“我更愿意听你说实话。”

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?星熊听着她的话颤起来。那是在龙门时她对陈说过的话,如今被复述,耐不住自己也要被说动到脸红。

“那,陈警官。”星熊的眼泛出些光,“晚上借我点时间吗?”

“冇问题。”陈伸手往星熊腰间摸出了车钥匙,在指尖转了一圈,叮当地响,“我一直在等我们说开这天。”


星熊看见龙的尾巴在半空摇动,向左一个半圆,向右一个半圆,闪动着陈快活的心情。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也是如此。情难自抑。

“老陈。”她看着陈准备出门的背影,“你喜欢尾巴吗,会不会感谢它的多嘴?”

陈就这么背对着她站在那。

“我可没有说需要那玩意。”陈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多了这一根尾巴横在我们之间……”


“车上都不好抱你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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